【佣医】灵魂失窃
*记忆障碍＋间歇性失忆
*循环恋情
*清水向
1
-- 八月十五号 下午五点四十五分
奈布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在城市的最南端一个刚刷了白漆散发出刺鼻气味有些破烂的栏杆上。他废了一些力气认出这是一个废弃的港口，周围遗落着一些垃圾。
脚下的海被黄昏晕染成橘黄色，反复击打着暗黑色的礁石，迸溅出白色的泡沫，像是小孩子经常吃的棉花糖。
海风肆意卷起他栗色的短发和深绿的衣摆在橙色的空气中勾勒出凌乱的线条。
有点冷啊。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从栏杆上跳下来 ，脚因为长久没有移动变得有些酸麻，奈布向四周看了看，远远望到一个身穿卡其色风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踉跄地跑过来，也许是高跟鞋太高或者不怎么合脚，导致那个人崴了几次。
等到那人走到面前时，奈布不无惊奇的感叹这个女人不俗的容貌。
“我有见过你吗？”他调整自己的语气，斟酌言辞说了一句，“总觉得……”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她抢先一步说了一句打断对话，红红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泪光，嘴角上扬起一个有点苦涩的微笑。
“萨贝达先生。”
2
“若我能见到你，事隔经年，我该何以贺你……”
“以沉默，以眼泪……”
——艾米丽日记 七月二十四日
3
“我绝对在哪里见过她……”奈布说这句话时正站在天台上点烟，旁边是正在吃汉堡的威廉。
对方靠着铁丝网啃鸡腿，一脸不在乎地嘟囔：“她是你的医生啊。”
“不……”
我的意思是——一定还有别的关系——像恋人之类的。
奈布挖空心思寻找证据，将残存的碎片凑到一起，他几乎都想到成功的那天站在那个医生面前高傲地拆穿她卑劣的谎言，那种心情估计比领到了甜品店的优惠券还要爽。
为此他花费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在自己的电脑删除的文件里找到了一张模糊的图片，简单的一个背影，侧脸微微闪烁在阳光中，浅色的头发挽成一个复杂的发型，浅蓝色的披肩，纤细的手指被另一个人拉着，可以隐约辨识出那人是奈布。
那是医生。奈布一口咬定。
“只是一张背影而已，”威廉看了一眼就随便地下个定义，“能说明什么？”
“好像是这样。”奈布泄气了，估计医生小姐也会这么回答吧，皱着好看的眉头，眼角微微有些上扬，挑起一个无奈的笑，然后说——
“真是很难理解你呢，萨贝达先生。”
3
“只要知道你还在这个世界上，并且很快乐，那么是否有我都不重要……”
——艾米丽日记 六月一日
4
关于“性”这种东西，奈布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大概是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瘦弱的的肩膀，白净的锁骨，浅红色的嘴唇，还有再往下方的丰满的胸部微微显露的……套在宽大的衬衫里，隐隐约约漏出的福利才是最撩人的。
最好有栗色的长发，有些卷卷的向外弯一些，像是在勾引人一样。
他从背后抱住时，还会吃惊，然后瞪着湖蓝色的眼睛骂他“流氓”，在她即将生气的边缘给予一个吻。
而不是随便拉一个女人仗着不错的外表来一炮。
他想要的人大概就和昨天遇见的医生小姐一样。
奈布一天遇见医生三次——超市一次，站台一次，咖啡厅一次。
所能回忆起来的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比如——她手中拿着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手机是翻盖式直男审美爆表的白色，头发刚刚洗过散发出好闻的薰衣草馨香，手指甲上闪着橘色，还有，她穿着蓝色的披肩——很好看。
“绝对在哪里见过啊。”他深吸一口烟，透着青色烟雾呢喃。
“错觉吧。”威廉这么回答，完全不着调的感觉估计是听烦了这个问题。
5
“我感觉自己处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孤岛，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艾米丽日记 五月十五日
6
医生小姐的复查在今天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奈布特地穿了上个星期刚买的黑色外套，他盯着镜中的自己。
恩，真是难看的眼睛。他对自己常年睡眠不足导致无神的浅灰偏蓝的眼睛下了个结论，扫了一眼桌子随手拿了墨镜掩盖住，颇有些黑帮老大的气场。
顺利到达后开始日常询问，大概十分钟后奈布就会岔开话题，询问一些与病况无关的事情。
但医生呢，总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记记写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奈布闲着无聊开始摆弄桌上的钢笔——复古式羽毛笔，笔杆上刻着一行字——
“Laissez - nous dormir dans un rêve.”
“当我们在梦中长眠。”他念出刻在上面的法语，明明完全没学过却可以准确的翻译下来，转头看着惊愕的医生小姐勾起一个痞气的笑，“想不到医生小姐也很喜欢这些东西。”
“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就买来了。”
“这样啊……”奈布盯着手中的笔看了一会儿，他曾经在一个店铺中见过一样的样品，旁边是刻着同样字句的情侣款。
他随意地提起自己的一个梦来观察医生的反应，可惜那个无聊的循环梦境似乎对医生没什么影响，她笔尖停顿了一下，微微点头笑了一下：“那可真是很奇怪的梦啊。”又斯条慢理补充一句——
“墨镜不适合你，萨贝达先生，你的眼睛很美不需要掩盖住，不是吗？”
7
“他似乎忘了，但我会努力让他恢复……”
——艾米丽日记 二月十九日
8
普通咖啡馆里永远弥漫着沉重岁月的味道，但是奈布家楼下右拐四百米有一家比较另类的极其像是咖啡馆的酒吧。
混合着爵士乐的咖啡，昏黄的灯线和蓝色鸡尾酒调和出古铜色的大波浪卷红唇美人，鼻尖全是浓郁的烟草味道。
奇怪的酒吧。奈布经常这么想，但还是雷打不动地按时打卡。
“发明酒的人是谁？”店老板第一次见奈布就问了一个很是无聊的问题。
“不知道。”
老板回头调了一杯咖啡递过来，奈布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黑胡椒味的混着鼻屎调料。
“见面礼。”一身燕尾服的老板微笑着将冰糖扔进咖啡里，他说这是独特的艺术。
粪球味的艺术。店里的常客经常这么吐槽店老板的恶趣味，包括奈布。
“明明是辣椒味的艺术。”奈布突然想起一个人的话，很熟悉，应该是坐在自己身旁喝着白兰地抹着浅红色唇彩的人。但是他回忆不起来，雇佣兵的记忆一向不好。
他旁敲侧击地询问老板对于医生小姐的印象，却换来了一个粪球味的啤酒以及老板的麻辣冰糖。
全世界都在阻止我啊。
奈布将啤酒倒在门口价值不菲的盆栽里来宣泄自己的不满，翻着前天偷拍医生小姐的照片叹气。
“诶呀？”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惊叹。
奈布转过身，那是一个很矮小的少女，棕色的短发很可爱的样子。
“照片上的人我认识。”
本想转身离开的奈布听到这句话立刻打消了念头。
“那你知道她的名字吗？”
“当然。”
“艾米丽.黛儿。”少女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我的心理医生。”她笑得时候露出两个小虎牙，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奈布在听到名字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跑远了。
喜悦？不，完全不是。像是——故事即将面临结局的感觉。
一定是happy end 的那种结局。
他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再次跑到了那个地方——废弃的港口，只是一直念着医生的名字然后冥冥之中像是追溯本源一样回归，百转千回最终还是来到这。
他一点点摸索着记忆的脉络，困难地回想一切的开始，八月十五号，那是他们相遇的日期。
奈布打开手机然后是窒息的痛苦。
如临深海，巨大的压力让五脏六腑挤了出去 冰冷的海水灌进口鼻，血腥的气味弥漫在口腔中。
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缠绕着自己的心脏一圈一圈逐渐收紧，死死地想要扯住一丝光芒，用尽全力挣扎着，像是濒死的鱼用绯红的鳃去呼吸不属于自己的氧气，被剥去一半的鱼鳍扔垃圾一般抛弃在某个时间线。
对，我们……是……
奈布按下拨出键，等待了像是有“永恒”那么长的时间后，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萨贝达先生。”
“你撒谎了，医生小姐。”他尽力使自己的语气愉快，但断断续续的呼吸可不是传达这样的消息。“我们……”
“萨贝达先……”
“你从未叫过我奈布。”奈布打断了她的话，他的语速很快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赛跑，但实际上他也不明白这种急切感是什么，“但我知道你的……”
“艾米丽.黛儿。”
奈布赢了。
然后是黑暗。奈布构想的一切都没用上，包括那句近在嘴边的——
“我爱你”
9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遇见奈布，这也许是命中注定的。”
——艾米丽日记 一月一日
10
奈布醒来时人在医院，身边站着一位医生，湖蓝色的眼睛很是好看。
“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
她忽然笑了那么悲伤那么无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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